桃
桃花開了,便知是春來了。
“為何這樣說?旁的花盛開不算麽?”我猜些許人會疑問,春日確實是百花齊放,但提到春來最能想到的是何花?——是桃。
它用整個寒冬來養精蓄銳,乖巧叫白絮把枝幹洗新,以最為美好的姿態迎接那位春姑娘,等那一縷溫柔的春風悠悠拂過。素雪消融,山林褪去銀裝披上青袍,桃樹本光禿禿的枝丫也開始卯足了勁兒往外竄著新芽,畢竟空空沈寂幾十日,再不奮發些,不就叫旁的野花給比下去了?它可驕矜得很,這委屈是半點不能受的,且要叫大夥瞧瞧,它那些時日都不是虛度,而是為了綻放出令人驚艷的芳華。
桃樹身姿窈窕,生出的枝節也一樣纖柔,好似山間亭亭玉立的美人。它先是冒出零散的翠青嫩芽,淋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之後得了灌溉受了滋潤也不含糊,沒幾日就有好些嫩粉錯倚著青交錯點綴。開始是鼓鼓囊囊的花苞,那時的半綻不綻是最勾人的,欲擒故縱想要你多停留會兒,看看內裏含羞的蕊。又過幾天就全盛開了,再看時是一腔詩意無從開口,它是故意千嬌百媚,明明簇著淺粉足夠妖嬈,還要耍心機留下幾片翠色以襯得更加美艷。
桃花不認同曇花美麗只留剎那,它要讓世人都能看清這份美,所以多做幾日停留;又不屑於月季花的頻繁開屏,它要讓觀賞的人們留戀,才能再期待下一次花開。待花將落時,春風就柔柔地托著那粉白花瓣讓它翩翩落地,直到最後一刻都美得不像話。花瓣雜亂無章地飄落樹下,碎粉亂聚一地,卻顯得格外動人,直教人又想賦詩一首。
落完了花就剩滿頭青,桃樹悠悠結出幾粒小巧的青果,再待那攜著瓜果香的秋風來臨,就又能鬥艷爭芳,它自信還是贏家。它生的果實同花一般粉嫩,誘人口舌生津,引人采摘品味,豈是池中物能敵?又道桃子熟了,楓葉紅了,便知秋來了。
桃樹生得多情,活得瀟灑,它艷中帶柔,怎會叫人不得歡喜?盼那桃花盛開滿林,坐其間賞花飲酒何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