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夏
暑熱難消,風扇要開足一晚才覺得對得起這年夏天。她換成赤裸睡下,擺了幾個姿勢,各個方位都叫床熨了一遍,生肉滾過開水後變得堅硬緊實,她的身體亦是這般堅實飽滿,武裝到腳趾,然表面愈緊張,內裏愈要翻湧作怪。掛鐘指針邁著圓舞步似的不急不慢地又跳完一場,十二點的響聲和著她內心深處一種莫名的毀滅式的躁動在房間裏蕩秋千,心思拋到天花板飄悠悠來去,什麽東西突然放松了,她反應過來,是墊在下體的棉巾追上松懈的空檔悄然添了些無足輕重的羞恥,潮熱緊縛著她,不得已起身到衛生間,幾條內褲竟讓她一天時間都洗完了,新的應該在櫃子裏,她抹黑挪到櫃門前,蹲下預備翻找,重心下移的瞬間熱流沿腿縫舔到腳踝,夜的涼。索性坐在地上,溺在她自己的血液裏。她要如何應對,她要怎樣忍受,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失禁,等激情和欲望隨年歲消退?等激素水平令她全部釋然?
郁悶提起來正要吐出去,床板吱扭,上有黑影翻動,原來床上還窩著個睡死的男人,沒了標誌性的呼嚕竟險些無視他。
她兀自沈浸在奉獻的哀傷裏,繼續淌無用的淚,嘗妥協的苦。矜持穩重於她而言實在是一種徒有其表的朦朧美德。
破碎了,早些時候那些浪漫的詩情畫意如今悉數破毀。
怎麽深夜連蟬鳴也要歇息,唱不夠這一夏,如何對得起誤心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