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還有些依依不舍
有些事情很巧合,很奇妙,讓人不得不相信靈魂的存在。
我想這是一些思念過度的臆想,感謝它讓我再一次認真的懷念只陪伴了我十五年的爸爸。時間好像確實有點久了。
我只是想把心裏想的寫出來放出來而已,看到了並且能發生共情是你我的緣分。
今天我跟媽媽去墓園看望爸爸,路上媽媽問我,有沒有做夢夢到爸爸?
我說,最近好像確實夢到過,但是內容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什麽時候做的夢?”她問。
“就是這個學期,大概是一個月前剛開學的時候。”我回答道,轉頭看見媽媽臉上寫滿了詫異。
然後媽媽跟我講了一件事。
在爸爸去世一個月之前,她跟爸爸在一個環境挺好的地方散步,看見了一只顏色黑灰相間的,已經死去的鳥,爸爸親手安葬了它。
清明節前的一個月,在一個早上媽媽去上班,看見有一只鳥停在她的車上,黑灰色的,也不怕人。“我著急去上班呢,下次再跟你玩。”媽媽對那只小鳥這麽說。
今年清明節前一個星期,那只鳥又飛到了我家樓下,它這次跑到了媽媽的腳邊。媽媽想蹲下來摸摸它,但是它飛走了。
媽媽總是嘴上說著唯物,但總是在做一些教徒的事情說著教徒的話。人間的生老病死讓她如此。在爸爸養病的時候,兩個人做了一年多的佛教徒,不食葷腥,每天抄錄默讀很長時間的經,參與寺裏面各種放生活動……我不知道是什麽驅使他們這麽做,或許是生活和命運真的很讓人無奈。
很難想象爸爸在放生那只小鳥的時候在想什麽,我們人類平時都不會關心陌生人的死,為什麽當時一具小鳥的屍體博得了爸爸的關心,而且爸爸在他去世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得的是絕癥,不知道自己會英年早逝。
他當時一定是感受到了什麽,自己單薄的身體、生命力脆弱的靈魂在某個地方和那只小鳥的靈魂發生了共鳴,一同慨嘆生命的脆弱。我猜爸爸埋葬小鳥的時候他一定是非常苦澀的,甚至有一些許害怕。
這四件事擺在一起想,我們不禁感嘆這巧合的神奇,讓人冥冥之中相信著來世的存在。我不信最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在面對親密關系的逝去的時候,不曾有過半分對玄妙的動搖。
我出生靠著夏至,爸爸去世靠著冬至;今年我二十歲,爸爸五十歲。我要經歷二十歲的蛻變,爸爸卻沒能活過半百。但是還好,在我們的心裏,我們活多久爸爸就能活多久。
我時常感謝生命中的一些小奇跡,譬如媽媽告訴我的那件事,讓我們時常沈浸在懷念之中。懷念過去幸福時刻的現在的我們,也很幸福 。
我最近特別喜歡福祿壽的《我用什麽把你留住》live這一版本,歌裏面說——
因為享受著它的燦爛
因為忍受著它的腐爛
你說別追啊,又依依不舍
所以生命啊,它苦澀(璀璨)如歌
命運有時候真的像一個腐爛的貪官啊,隨意指點人們的生死苦樂。
通過這首歌我找到了一個詞很好的形容我最近幾年的情感狀態——依依不舍。
——你睡了,可是時間依然走著。
時間真的是一劑良藥,剜心割肉的傷也能給你治好了(但是顯然不能痊愈)。
“媽,我今天去墓園發現,大多人臉上都笑嘻嘻的,很少有人哭的抽抽的。”我媽對外婆說。
“那些哭的很兇的大概是家裏新死的。”外婆回答。
其實還沒有多少年呢,我和媽媽今天也能在墓園有說有笑的。
在最死氣沈沈的地方,生命也能笑的很燦爛,更別說是春天的花花草草。
我用什麽把你留住?在命運面前,我好像真的沒有可以憑借的東西能把你留住,我的爸爸。就像那只“偷偷摸摸”走到媽媽腳邊的小鳥,它要飛走,留不住的。
留不住,但是不妨礙我還在思念你,愛著你。
這輩子我和你的緣分很短,也只有那麽十五年。雖然你的形體已經消失(《一番星》的歌詞)但在這有你的十五年當中,你一定傾註了足夠溫暖了我一生的愛意,保護著我穿梭在冰冷的人流中,讓我永遠對人間的親密關系保持向往,同時熱愛生活。
偶爾認真懷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