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行天橋上的高架橋

從我觀察這裏的方式,從一開始就有些錯誤了。我總是在黃昏左右到達,然後直奔目的地,地圖總是會告訴你前往某個地方最快速的方法,卻不會讓你獲得把不同的地方串聯起來的能力,在尋獲快速的同時,我們也在慢慢失去自己的能力。但是沒有關系,我們能很快地再次拾起。
今天選擇了在前一個站下車步行前往目的地,本來就是這樣的,當我們與目的地有點距離的時候,我們才能勾勒出它的輪廓,理解它為什麽成為了我們的目的地,而不是一個能隨便路過的地方。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步行一陣後我意識到這個區域震耳欲聾的喧鬧,無數的手推車運載著各色貨物四處奔走,交通燈存而無用,人們三三兩兩地夾縫過馬路,而車子也沒有絲毫退讓,用最快的速度全力沖刺,即使站在馬路的中縫,也能感受到車速刮來的風,手機都不敢掏出的我,卻看著很多人推著沈重的貨物輕盈地穿梭,噠噠噠噠噠,輪子的聲音反射到高架橋底部,又折射成更大的回聲降落地面。
在這裏,每個人都行色匆匆,都一樣努力地拖著,推著各種車子,你甚至不能看見他們曾有過吃力的表情,大家一樣的艱苦,就像這件事情並沒有十分困難一樣,人們失去了互相同情的理由。這種感覺和站在辦公區的十字路口是一樣的感覺,只是少了一些嘈雜的聲響,你靜止在其中感受到的,是大家都在努力地生活著,只是在這裏,伴隨著四處分散的推車的聲音,這種感覺被無限地放大了。
大家都在那麽努力地生活呢,你呢?
一不小心就會開始問這樣的問題。一直往前走,就會離目的地越來越近,走到了一個之前沒有去過的入口,有別於之前每次來的入口,在這裏依然感受到了街道上的噪音,繼續前進,依然有,然後就在進入公園內圈的時候,噪音們都神奇地消失了。我忽然理解了這個公園存在的意義,當然是一個旅遊景點,也是小區花園的拓展,她還有一個小小的功能,讓這些忙碌的人能在這裏歇一會兒,她們甚至不會走得很遠,只要能暫時離開一陣喧鬧,就已經足夠了。
這個目的地隨著周邊的探索而逐漸變得復雜而具象,它的功能是如此之多,連同周邊的交通,大江,都在訴說著不一樣的故事,而我真正能與之相遇的,會是什麽節點呢?走到人行天橋的時候,發現高架恰好只在我們的頭頂上上,狹小的空間,讓人不由得猜想,是先建的人行天橋再建的高架吧,這個高架將窄窄的街道塞得滿滿當當的,將所有的立面強製地一分為二,這時候我們就不會用框景來形容了。
從城市一側的腦力工作者聚集地來到城市另一側的體力勞動者聚集地,這兩個場景的跨越,只需要一輛沿江行駛的巴士。
一邊走路一邊說話的後果,很可能就是走錯路。在某一個彎道沿著路直走,沒有想到把我們導向了一個微妙的錯誤方向,隨著時間的白銀價格增加,這個錯誤被放大。步行至此其實我們理應已經到達目的地了,而現在我們又相當於重新出發。
不是說沒有那麽多時間,或者說體力不支,走著走著就想坐下來休息一下,但是哪裏都沒有椅子。走得累了的時候,很難會在廣場的邊緣拾獲一張凳子,或者一個看上去勉強可以坐的地方。於是勉強著繼續前進,如果是一個人我可能就不會繼續前進了,但是因為和別人一起前進,所以即使稍稍勉強,也能繼續下去。
前幾日寫到內海因為覺察到別人的期待而不做回應是一種善良的體現,因為默不作聲的人實在太多了。有些人害怕看見別人的孤獨,因為他們害怕自己也被吞噬,因此對於別人的告白,它們采取了躲避的措施。因為膽子太小而造成的誤解,我們都可能會這樣做,通過逃避別人的孤獨來掙脫自己的孤獨,通過閱讀別人的孤獨來獲取解脫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