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

昨晚做夢,突然回到了前幾周的某個周六,我一個人往許久未去的朋友家走著。
路過杭州路的時候,天有些冷。花壇裏金黃泄地,枝上突兀地豎著一兩個蕊柱。四周幹凈的陌生,偶有不熟悉的麻雀靠著不熟悉的銅蔓,一同盯我以外人的眼光。
同樣盯我以外人眼光的還有路邊對於舊改廢墟“碉堡”好奇不已的駐足路人——一家三口,男人正在舉起炮筒,作唐吉訶德式樣的“進攻”;女人則眼光停在我身上,似見出一種狐貍般的警覺與狡黠,讓我覺著難受——這似乎是我應當給予她的。但這種眼光很快就被拉回了,孩子扯著碎花裙擺問她:
“這裏很久不住人了嗎?又破又舊,好不搭啊。”
那早已拋在身後的花壇金黃忽地被一陣風吹起,撒了滿地,撒得一旁的枯樹劈啪響,像一種幹癟的燃燒,一種枯萎的燒痛從後背湧上胸口。
女人謹慎地瞟了我一眼,同我視線重合後又膽怯地移走了。
我突然發現這是鄭愁予詩裏寫的那種,是個美麗的錯誤,就快步離開了。
我又做了這個夢,暮色消沈,小道向晚。在新時代的黎明,舊日的馬蹄顯得不合時宜。
舊時代移民的生活,終會成為新時代原住民的遺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