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在夜裏看星星
“為什麽一定要說這些?”她問的很平靜,很真誠。
“我需要表達,人不能永遠活在軀殼裏,”我望著星空說“我怕面具戴久了,再摘下來,臉會長成面具的樣子。這也是一份送給未來的紀念。”
“聽起來很中二。”她莞爾,眼睛很好看。
“隨你怎麽說,人不能活在別人的嘴裏。”我聳肩,心裏些微的不甘沒有流露出來。
“曾經的很多機遇,你放走了。你很後悔,所以想找機會彌補。”
“對”我說,“我不想再讓悲劇重演。特別是我自己。”
“可你在現實中並不成功,客觀地說,很失敗。”她依然十分平靜,沒有嘲弄,但我總能聽出一絲笑意。
“我不成功,但我不是失敗的。”我有些心虛。“和我下面的人比,我還是比較成功的。我就是這樣,無力的掛在集體的隊尾。”
“所以?”
“我很迷茫。”現在輪到我的語氣開始平靜了。承認失敗和困惑並不是件羞恥的事,或者說,我太沒臉沒皮了。
“每天裝出一個活力滿滿的樣子很累吧?”她吸收了我的答案,便開始了一個新話題。
“還好。”我飲下一口牛奶,躺在陽臺上。“如果不這樣,我恐怕就徹底沈淪了。”
“我需要一個路標,鼓勵我爬起來。”
“他是你的路標?”
“對。所以我盡力模仿他的樣子,來滿足我內心那奇怪而略微畸形的自信。”
“這是你‘活下來’的一口氣?”
“是的,但完全模仿他不可能。人永遠無法百分百的達成自己的目標或者夢想,至少對於我是這樣。”
“生活中的不可抗力因素太多了。”
“所以我迷茫”我擠出一個微笑,顯得有些苦澀。“我在這些不可抗力的迷霧之中摸索,他,也就是‘他們’,是支持我前行的心中的光。”
“你得承認你喜歡的只是你強加給他的形象,而不是他這個人。”
“我承認。”我做起來,緊握著手裏的牛奶,抿著嘴唇,心裏發生了一場戰爭。“他的粉絲裏,有多少不是喜歡這個形象呢?他的‘人’不能代表‘他’。”
“你太渺小了,對他而言,對世界而言。”
“沒必要對他而言,他不過是個形象,我需要通過他來尋找存在感和認同感而已。”我低頭,看著夜色下黑糊糊的地面,“對世界而言,我太渺小了,渺小的,存在於毀滅都無所謂。”
“但對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來說不是呀!”她的語氣不像是在安慰,只像是在表達觀點。
“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他們又有多重要呢?他們在這世界上也一樣渺小。”
她沈默,同我一樣望著地板。
“你來到人世間,父母花那麽多精力培養你,你不應該有所作為麽?”
“我應該,我知道我應該實現生命的價值。但我沒有把生命的價值看的那麽重。我的父母越是理解我,我越是心慌,越是害怕,越是覺得自己不夠好。”
“你似乎有點網抑雲。”她笑起來很好聽。
“隨你怎麽說。”我攤手,“我只是表達我的情緒。你得允許我情緒的流動。”
“我允許,”她笑,“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我祝你前途坦蕩,過得平安幸福就好。什麽萬事勝意,一切順利,都太遙遠了。”
“你就安安穩穩的活,再安安穩穩的離開,就夠了。”
“生命沒有價值,世界也沒有。所有已故的人都成為過去與塵土。萬物更替,好好欣賞這夜的美好吧。”
“……”我沒做回應,在她面前,我不想偽裝。
就做個塵土或者沙石,安穩的活著,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