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態

  江湖的亭臺上只擺著一杯酒,倒映出南國苗地松枝的影子。未至初秋,桂花的香味如何聞得。可酒難免渴望桂香點綴,就像松枝輕擺離不開風——坐在亭外的我註視著,如此想著。詩酒幻想未必可以解釋我的沖動,畢竟我也不是一個純粹的浪漫者,但我苦苦思索仍難以尋得病根。尋這病根,更多為的是自己,絕不是那杯酒。
  那杯酒不需要拯救?倒也不是,畢竟困於盞中。這盞是人造的,酒渾渾噩噩奔湧進去,最初難免焦躁。痛飲者可以消除等待的痛苦,可痛飲者的愁解不下。但等待時光,酒沈澱了,也消解了溫熱。陳年老酒,從來都是封在壇中埋到樹旁。興許這酒不該倒,得讓等待多那麽點厚度。可這盞空空如也,寂寞全歸它了。
  一念及此,我慌忙離開,踉踉蹌蹌的樣子好不狼狽。入口的人見狀,停止交頭輕語。不過我隱約聽見他們說了一聲“病”,這字我陌生極了,揮之不去的卻是刺痛感。
  “你咋跑這了!”跌跌撞撞來到十字路口,背後突然傳來分明熟悉的聲音,我急忙轉過去想抓住這救命的稻草。可我竟沒能說出一句話,滿腦子裏想著“這是誰?我該說些什麽?”明晃晃的燈光下,兩雙對視著的眼睛裏充滿了疑惑。那個人遲疑半晌,便緩步走上來說道:“走,我們回去,那杯酒我早準備好了。”我不由自主地順從著,在其相扶下走回那江湖的亭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