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問我

“最厭煩的事是什麽呀?”他聲音輕輕柔柔的,眼忽閃忽閃的看著我。
我很想抱一抱他,但我沒有。
在這一瞬間,我覺得我連擡起胳膊的力氣都沒有。
“不知道。”我盡量柔和的看他,可能是我眼底的憂郁過於深重,他盯著我的眼睛楞了一瞬,隨即湧上了霧氣。
他可能想起來我曾跟他說的低潮期了。
我沒有責怪他在這個時間點打擾我,因為我舍不得他難過。
但是他感受到了什麽的時候,我心裏是很欣慰的,甚至松了一口氣。
我不必應付任何人了。
他借口說去給我買奶茶,要去那個很遠很遠的店。
我使勁的揚起嘴角,輕輕點了個頭。
我真的並沒有什麽太過厭煩的事情。
但現在我發現,我最討厭的,其實是不知緣由,洶湧而來的難過、低落。
相比於憤怒,無助,尷尬,其實最討厭的是低落。它們日積月累,無聲無息,默默的在某個角落積攢,最後一瞬間像堤壩決堤一樣猛然迸發。
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消解掉這種難過和低落,只有等它自己慢慢消失,而每當這個過程來臨,我都如墜深淵。
每次這個時候,我都在想,這是一個蹦極的好時間。
不會害怕,放任自己墜亡,這是我為自己設定的最好的歸宿。
我忍受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他又來見我了。
濃濃的黑眼圈,殷紅的眼尾,眼底遮不住的擔心。
但最讓我註意的,是他身上濃郁的煙草味,還有右手上那杯我最愛的烏龍奶茶。
我很燦爛的笑起來,抱住了他。
我們在沙發上一起補覺。
他睡得很沈,我跟他說枕頭上的那攤水是他流的口水,他還憨憨的相信了,可憐兮兮的抱住我說不要嫌棄他。
但其實是我的淚水。
難過之後,還是要繼續生活吧。
因為,舍不下這個大男孩。
而且陽光正好,喜鵲也落在窗前的樹上看著我。
我會很幸福的。
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