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我跟他認識了差不多十年。從我小學畢業的那個暑假一直到現在，比我任何一個朋友認識的時間都要長。他比我大四歲，所以就自然而然開始叫他“哥”。
從認識開始，我倆就一直聊得很來，我之前形容的是“他能接上我所有的梗，我也能瞬間明白他的玩笑”。我們一起聊動畫，一起開玩笑，相互安利各自喜歡的作品，看完後又聚在一起嘰嘰喳喳。我會催著他趕緊找女朋友，沖他撒嬌，他就像是一個鄰家的大哥哥，溫柔帶點中二。
在我懵懵懂懂的青春期，自然而然地我喜歡上了這個一直陪伴我的哥哥，經歷了猶豫、糾結，最終還是拿出青春期特有的勇氣，抱著“不能讓自己有遺憾”的念頭，義無反顧地表了白。當然還是被拒絕了，雖然已經有過了心理準備。不過還是給自己找補：不要因為這件事就疏遠我啊。後來，這件事情慢慢地被我拋到腦後，我繼續慢慢地長大，把對他的喜歡埋在心底。
後來某天，我突然發現他的頭像不對勁，就跑去問他，這是情頭嗎，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他說，是。你為什麽不告訴我？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那天的難過、對那個女生的羨慕，以及往後的一年，直到他分手都沒怎麽再去找他聊過天。或許是把那份喜歡藏得太深了，深到我把這份感情硬生生轉換成了友誼。不轉換又有什麽辦法呢，對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再後來他分手了，他過來找我聊天，告訴我他很難受，我手足無措，我嘴笨，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他，但是我知道我得陪著他，陪他走過最難熬的那段時間。
又過了一年，我半開玩笑提起那個女生他說，他還喜歡她。我心底澀澀的：“你還真是專情。”
我倆繼續慢慢長大。到了認識的第五年，我高二。或許是深藏心底的感情偷偷發了酵，又澀又苦，我把它翻出來，想再一次不顧一切地表一次白。當然，我也這麽做了，他的回復我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他說，如果我們在同一個城市，我一定會答應你的。這算是他在安慰我吧。我這麽想著，把難過和感情又埋進了心底。或許，我努努力，去他的城市或者附近上大學。我懷著這樣的心思和小期待偷偷地想，也這麽偷偷地暗示他。
高考結束了，成績出來了。我第一誌願報的山東，滑檔到第二誌願去了鄭州。
或許是一年多的學習和成長，我沈靜下來了許多，我沒有在他面前再提過什麽，也因為學業跟他聯系很少。但是我很確定，直到現在這個男朋友之前，我都還是喜歡他。
大學四年，我們之間的聯系都很少，聊天的頻率也並不頻繁。偶爾的聊天也都是幾句而已。盡管如此，我也依舊把他當做是和我一起長大、認識多年的好朋友和哥哥。
後來，我因為看咒術回戰和山河令，去向他安利，因為嗑cp又開始頻繁聊起來。我向以前一樣跟他開玩笑，向他撒嬌，在他面前沒大沒小，然後催他趕緊找女朋友。我有喜歡的女生。他說。
我來了興致，拉著他問東問西，半調侃半期待地問一些有針對性的問題。他回答地支支吾吾，但是又回答了重點，還告訴了我一些我沒問到的東西，卻始終不告訴我是誰。我心裏有些期待，半開玩笑又告誡自己不要自戀地回，那就是喜歡我了，不說一律按喜歡我處理。那就是你好了。他說。我哈哈哈地開著玩笑把話題又扯遠了，並沒有把他的回答真的放在心上。
我快生日了，他說給我生日禮物，我說好啊好啊，但是不用破費，送點便宜的小玩意兒就可以了。因為當時我也在給自己挑禮物，就順便跟他說我在糾結要不要買跟老婆同款的戒指。他也在糾結給我買什麽禮物，然後就說送首飾好像不太合適，我就說沒什麽不合適的，想送啥就送啥好了。最後他就真的去選戒指了。
昨天，他給我挑的禮物到了，是一個手鏈和戒指。說實話挺好看的，我就戴上了給他拍返圖，說謝謝他的禮物。晚上睡前，我跟以往一樣，說“該睡覺了哥”。他說他在吹風。我隨口說，又在相思啊。因為我知道他一想那個他喜歡的女生就會去吹風。本來聊天到這裏就結束了，他突然給我發消息來問我說為什麽這個時候來找他聊天。我很疑惑說我淩晨兩點也找過姐妹聊天，只是單純隨便聊聊而已。
他突然表白了，說我之前猜對了，他喜歡的人就是我。說完全不驚訝是假的，但更多的是釋然和原來如此。
“我前兩年一直都藏得很好，今年就不行了。一開始我的確滿腦子都是她，後來慢慢地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我發現不對勁了，可是我控制不了。”
“可是，她不是很多年前了嗎？”
“其實，前幾年就已經是這樣了，只不過是我一直都，沒在意。”
我心裏有些澀澀的，我有很多疑問，為什麽為什麽。
“你是知道的，我高中喜歡你，我跟你表白過，在這個男朋友之前我一直都喜歡你。”
“我一直在說，如果我們在一個城市就好了，我不是說著玩的。”
原來我一直都會錯意了。
“之前我一直都很理智，直到今天我還在想怎麽去回避這件事。如果不是你突然來找我聊天，我就能調整好心態了。到此為止。你明白嗎。”
遺憾，只有遺憾。
“我之前就說過，我只希望你開心快樂就好。”
“你當年要是坦誠一點就好了。”但是人生哪裏有什麽如果，“不過哪有什麽如果。”
“對我來說，你明白我的心意就足夠了。”
如果真的有如果就好了。
“從16年開始我就不對勁了。嗯，16年1月15號。”
為什麽是16年，怎麽會是16年？
“那年我17，我高二，我跟你表白的時候是夏天吧，我不記得了，反正就是高二。”
“其實你說喜歡我的時候是初中。一開始是初中。”
“對，是的，我跟表白過。然後沒多久你就有女朋友了，也沒跟我說，還是我主動問的。”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我在打籃球，說實話，我心動了，我在瘋狂壓制自己。我一開始覺得她很像你，所以我才喜歡。”
為什麽會是這樣，我一直覺得他是不喜歡我才拒絕的。
“那我高中呢？”
“你沒發現嗎，我一直在強調如果我們在同一個城市就好了。”
“我發現了，所以高考我也在盡力往那邊走，你是知道的，但是我滑檔了到了鄭州。”
“我知道的。所以我一直在往蘇州那邊走。我早就想去找你了，但是我不知道見到你以後該怎麽辦。”
原來是這樣，居然是這樣。原來那天問他為什麽不去表白的時候，他說她會難過的意思原來是這樣。
“現在說一些比較自私的話題，你別介意。”
他說，戒指的含義是相伴一生，手鏈的含義是遇見你，遇見幸運。
他說，你千萬不要有負擔，不然我會自責死。
他說，你要過好自己的生活。你是我不願醒來的大夢一場。我們現在還在聯系，你不要有任何負擔。
嗯。不會的，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