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名單

不知道你的心里有沒有一個「白名單」,就是對方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是值得被原諒和寬恕的,當然,這種白名單在實際應用的時候,往往會出現就算知道了對方出軌,還是會原諒對方,認為對方一定會變得越來越好。這種「白名單」不應該算作蠢,畢竟他們在用自己的那套理論證明對方還愛著自己時所用的方法,並不是一般的蠢人能想到的邏輯。
只不過是一場背叛與自我說服的遊戲而已,因為誰都知道這場遊戲的輸贏就意味著兩個人分崩離析的結局,所以誰都不會說出這樣遊戲的輸贏。在外人看來,他們早就心知肚明,唯獨那個寧願把自己蒙在鼓里的人,還在用各種證明的理論,證明著自己不可能輸了正常感情的比賽。
另一種「白名單」,是我很早以前養成的一個習慣。我一般會將QQ設定成隱身狀態,然後對固定的幾個人開放「隱身可見」。我已經不太記得最開始養成這個習慣的契機是什麽,但確實因為隱身之後,不會再被人打擾,久而久之,這種規則就變成了一種「白名單」模式——允許看見我在線,並且可以隨時找到我的人,被放入了這個白名單,而那些無關緊要的不需要刻意去維系人際關系的,則在白名單和黑名單之間,找到了一種折中的模式。
以前有朋友問過我,說為什麽總是找不到我,QQ不在線,微信也不太愛回消息,難道我不用社交軟件嗎?結果當著他的面,我打開了QQ程序,以證明我並不是完全和世界隔絕的狀態——結果就這樣,我暴露了我原來一直都是隱身在線。這位朋友有點驚訝,表示我竟然是對他隱身的狀態——當然,我也有點驚訝,都已經是成年人了,原來還有人會在意自己是不是在對方社交的「白名單」之中。
我確實有反思過自己,是不是我太封閉自己,以至於傷了別人的「期待」。但這個邏輯里面也有一個無法規避的漏洞——如果我隨時都在線,那「對方能看到我在線」就不再是一種特權,自然就不再是白名單的存在,如果這位朋友被我設定為「在線不可見」,那他會覺得自己被加入了某種意義上的「黑名單」;如果我對這位朋友也設定了「隱身對其可見」,不過我又對其他同樣「隱身對其可見」的人設定了「特別關註」,那他又會覺得,為什麽在同樣的「白名單」之下,還有另一種「特權」,那是否意味著他得到的這種「白名單」其實也是名不副實的,而那些在白名單之內還有另一種「特權」的人,才是真正享受白名單優勢的人。
當所有人都在同一個水平上獲得某種意義上的權利,這個時候,而我們對一些人做出製裁,這是「黑名單」的邏輯;而在同一個水平里,我們給予一部分更高的權利,這個時候雖然稱之為「白名單」,但那些沒有被加入到白名單的人,則覺得自己是不是都被歸於了「黑名單」之中。
我安慰了當時那個特別在意自己沒有被加入到「白名單」之中的朋友——這是我的習慣,你看,在我屏蔽聊天的黑名單里還有一大群人呢!當無法進入到「白名單」的人知道,在自己享受的同一水平權利之中,原來還有一群人是次於他們的「黑名單」,他們就不再把自己無法獲得的「白名單權利」當作是變相的黑名單,只要有了比自己更低的人,他們就是贏家。
這種「白名單」我稱它為「蠢」。
再說一種「壞」的「白名單」製度——當然了,蠢和壞本身是一體兩面的存在,所以一般來說,壞的東西,我們也能從它的內涵之中看到無人能敵的蠢。
前幾天,一位博友的雲服務器無理由被炸,並且無法出具任何明文上的法律依據。我半開玩笑說,大概中國黄金互聯網的「白名單」製度要開始了——無論你是否擁有備案,只要他們覺得你「違反了相關法律法規」,就可以封鎖你的存在。這件事其實不算是什麽稀奇事了,而且它在未來的某一天也一定會發生——只是所有人都在等一個「合理的理由」,然後再像是洪峰過境一樣,至少不能讓人在洪水之中有茍延殘喘的機會——否則,活著的人就會發聲,質問他們或道出真相。
大概很多人都沒有想到,以前在蘇聯笑話里才會嘲笑的「一個世界不允許有不一樣的聲音」,沒想到竟在一步步地成為如今的現實,但它來得速度並沒有人們想象中的快,所以這一切就是那個被當成嘲笑別人的「溫水煮青蛙」,當青蛙自己放在鍋中的時候,既意識不到自己正在被煮,還要嘲笑另外一個鍋里的青蛙正在被慢慢煮熟。
然後,這些青蛙給自己建立了一個「白名單」,為了區隔那些「黑名單」,以證明自己在這場沒有輸贏的但又註定輸得一塌糊塗的比賽里贏到最後。
有一天,這些青蛙意識到自己的鍋原來也在慢慢加熱,但沒關系——他們把目光又投向了另外的熱鍋之中:「你們看啊,那一鍋的青蛙水溫比我們高哈哈哈哈,看看他們才覺得我們這邊好涼快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