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不及你

  第七站站牌上印著個巨大的甜筒，蛋卷外殼用一根紫色的絲帶纏繞起來系了個蝴蝶結，羅曼舔舔嘴唇，望著甜筒咽了口口水。
「想吃？」姜枳扭頭看過來，拖著調子懶洋洋地問。
羅曼眼睛瞬間亮起來，瘋狂點頭：「想！」
「等著，下車給你買。」姜枳又把頭轉回去，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擡頭對著車廂內的空調狠狠吸了口氣，羅曼滿足地喟嘆一聲，然後開始倒數還有幾站才能下車。
姜枳是她的同桌，現在距離高考還有一個月，兩人今天約好去遊樂場放松一下。
但是今天的氣溫太高了，還不到正午十點，太陽就已經火辣辣的，灼得皮膚刺痛。
下了公交車，姜枳依言為羅曼買了一根巨型甜筒，然後站在路邊打開手機查看地圖。
確定好方位，姜枳在前面帶路，羅曼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
進入大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摩天輪，座艙從底部在輪盤的牽引下順時針緩緩升至最高點，然後再慢慢下降。
羅曼目不轉睛地看著它們，姜枳回過頭來問：「想玩嗎？」
「不不不，我怕高，我們去水族館吧。」羅曼搖頭，臉上一陣後怕，「就是突然想起來小時候媽媽帶我玩過一次，但是機器突然故障，我們的座艙停在最高點不動了，現在想起來還是很怕那種懸空感。」
姜枳失笑，然後面色一變，拉住羅曼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拽：「小心！」
後方一輛自行車驚險地擦過羅曼，羅曼踉蹌幾步，摔進姜枳的懷裏。
「啊……不好意思。」羅曼很小心地從姜枳懷中退出來，雙頰微微泛紅。
「走路看路。」帶著點寵溺地揉一把羅曼的頭發，姜枳繼續慢吞吞往前走。
抵達水族館景區口，買好票，兩人通過長廊，進入南極展廳。
隔著玻璃墻面，一隊企鵝搖搖晃晃從裏面經過，講解員在一旁介紹它們的習性。
羅曼蹲下來，目不轉睛地看著。
姜枳看了眼手機，羅曼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角，他低下頭，入眼的是少女白皙的面龐和亮晶晶的眼睛，她朝他笑著說：「你看，有只企鵝掉隊了。」
他順著羅曼的手指望過去，一只絨毛還未退幹凈的企鵝幼崽呆呆站著，前面它的同伴已經走出很遠。
姜枳蹲下來，盯著羅曼的側臉，輕聲說：「嗯，很呆，像你。」
講解員的聲調有些大，羅曼沒有聽清姜枳說了什麽，她興奮地向企鵝幼崽揮手，更沒有註意到姜枳伸出一只手臂虛虛環在她身後，怕她不小心摔倒似的。
看完企鵝，兩人往深處走，美麗的熱帶魚在頭頂遊來遊去，熒熒的藍光傾瀉而下，地面上有藍色波紋蕩漾。
羅曼回過頭，姜枳正漫不經心地看著水裏的魚，她狡黠一笑，趁姜枳不註意飛快拍了張照片。
察覺到她的動作，姜枳無奈地跟上來：「還要拍嗎？我擺好姿勢等你拍。」
吐了吐舌頭，羅曼嘿嘿笑著往轉角走：「這邊這邊，你站好不要動。」
雙手插進兜裏，姜枳背靠玻璃墻，微微歪頭挑起唇角，雙眼溫柔地註視著鏡頭。
羅曼呼吸亂了一拍，慌張按下快門鍵。
姜枳伸出手，做出個討要的姿態：「來，讓本帥哥看看你拍的怎麽樣。」
羅曼摸了一下鼻尖，將手機遞過去。
「哇，你竟然把本帥哥拍的這麽糊！」姜枳睜大眼睛，一把摟住羅曼的脖子，舉著手機往她眼前湊，「小同桌，虧我還給你買甜筒，你就這麽報答我的？」
「哎呀不要生氣嘛，誰讓你笑得那麽犯規，帥得我手抖。」羅曼做了個鬼臉，搶過手機揣進懷裏，想了想，又翻出偷拍的上一張，打開給他看，「上一張很帥啦，這次就不要計較了嘛。」
羅曼抓著姜枳的手輕輕晃了晃，做出個可憐兮兮的表情。
「這還差不多。」姜枳很受用地揚了揚下巴，「本帥哥就不跟你計較了。」
逛完所有展區，已經晚七點鐘了，羅曼摸摸咕咕叫的肚子，長嘆一口氣：「好餓啊。」
姜枳微微俯身看著她：「旁邊有家快餐店，去不去？」
羅曼眼睛一亮：「好啊好啊。」
然後毫無意識、很自然地牽起姜枳的手，朝著剛剛銅價姜枳示意的方向而去。
姜枳楞了楞，沒有說話，任由她握著自己的手。
快到餐店門口，羅曼才後知後覺發現手裏一直抓著的東西是姜枳的手，連忙松開，爆紅了臉，連聲道歉：「啊…對不起對不起，剛才太興奮了。」
姜枳拉開門，又露出了剛剛的那種笑：「沒關系，進去吧。」
吃飽喝足，兩人順著指示牌走至公交站點處，等待的時候，空氣很少見地沈默了。
有微妙的分子在兩人之間跳動。
姜枳先開了口：「畢業之後，你有什麽打算？」
羅曼沒有看他，思考了良久，說道：「大概…是去隔壁市看看A大吧。」
姜枳微微一怔，A大是他的理想院校。
「你也想去A大嗎？」姜枳試探性地問。
「當然不，我想去它隔壁。」羅曼仰起頭，「你也要陪我看哦。」
「好啊。」姜枳點點頭，然後，他認真地說：「畢業之後，我想先向你表白。」
在黯淡的燈光下，少年的眼睛比星辰更耀眼。
羅曼的眼睛慢慢睜大，在片刻的驚訝過後她收起笑容，然後煞有介事地說：「姜枳同學，你的表白我現在同意了。」
說罷，羅曼握住姜枳的手，捏了捏：「加油，男朋友。」
「你也是，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