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梅雨
夜色如墨。
周遭是徹骨的寒,一寸寸浸到骨子裏,窒息如潮水湧來,心臟跳的好厲害,終於..…要死了啊。
想著,勉強睜開眼,一片混沌。
耳畔是寂靜,無邊的黑似是吞去了一切聲響,蠶食著生命,好冷..我喃喃念著,嗓子啞的驚人,渾身滾燙。
感受著身子一點點往往下墜去,要去地獄了嗎,我不知道。
準備閉眼的前一剎,一絲光亮似照在了我身上,而後是滿眼繁華景象,這是京都吧。
是了,當時和璋熙進京趕考住的便是這間客棧。再遠處,金磚碧瓦,鹿鳴宴集,正是一日看盡長安花的時刻。
酒意闌珊了,大家也逐漸放縱起來,賦壯詞談國誌,好不快活。記得我說,臣願了卻君王天下事。璋熙笑著推推我,說,他願庇佑一方水土
眼前景色又模糊起來,那處小茅屋頗為眼熟,是了。我和璋熙初入官場又懂什麽人情世故,兩道聖旨將我二人送至潮州與夜郎,蛇蟲遍地,瘴氣四漫。
和璋熙在最後一個驛口道別的時候,我說,等日後年老自當一起返鄉,結廬陶然山,共話桑麻事。後來也有璃幾封書信往來,再相逢時,已是妻子成群。
那是朝堂之上了,璋熙的問答滴水不漏,儼然是老臣的模樣,我看著他,好像看到了我。
後來才知道,璋熙投靠了宦官,憑此從夜郎之地調回,官至正四品。那是那位大人講給我的,在我為他撰寫他需要的奏折的時候。
眼前景色突然模糊起來,我拼命的想抓著什麽,到手確是一片虛空。
我在哪?
冰水竄入口鼻,我...在湖裏?
窒息感再一次壓迫而來,肺部像是要炸開,眼前的清明一點點散去,之後便是永久的沈寂。
對啊,這是潮州,繼被貶後我並未回過京都。
潮州梅雨,多日連綿,哪來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