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卷發女人

我看見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我感覺對面那個卷頭發的女人會殺掉我。
那個女人就在上個月搬到我家對面,但我一見面就不喜歡她,我覺得她長得令人厭惡。她有一頭順滑的卷發,油光發亮,和我媽媽相比,那是她唯一顯得好看的地方,她總是一副陰郁裏還要擠出和藹笑容的樣子,像拐賣小孩的虛偽騙子,她是個臉胖得與她身材不符的女人,帶著被曬過一樣的紅,她甚至在炎熱的天氣也穿長袖,不太出門。
她總是出於我媽媽說的「關心」來親近我,當我在前院玩耍的時候塞幾顆糖果,其實我並不想領情,但她的兒子傑米總是可以安撫我的情緒。
某個晚上月亮很圓,我正在閣樓上等待狼人的現身,我拿著父親的軍用望遠鏡,耐心等待著狼人和吸血鬼的會面和廝殺,雖然數個月來我總是沒能看見。
等的無聊的時候我會拿著望遠鏡左看右看,直到聽見對面一聲女人的慘叫,我一個激靈把望遠鏡別過去,透過對面的窗戶,我看見那個卷發女人從地上爬起來,面色扭曲,嚎啕著狠狠地推倒了她的丈夫。我嚇得忘了動彈,直到那女人滿身是血地爬起來,準確無誤地對上我的視線,我才發出了卡在喉嚨裏的尖叫,我想我目睹了一起兇殺案。
那個卷發的女人就此開始追殺我,每次我媽媽牽著我出門時,她就假裝想上來摸我的頭,我掙脫跑開了,我知道,她一定會瞬間摸出藏在包裏的刀子,然後把我殺掉。等我跑出老遠再回頭,看見我媽媽將手臂放在她的肩膀上,我的心又立馬揪起來,瞧啊,那個女人和我的媽媽是那麽不一樣,就連手臂也是,我媽媽的手臂光潔又有力量,可以把小時候的我托舉起來,而那個女人露出的小半截手臂也是坑坑窪窪的,滿是些險惡的傷痕,她一定是像鬥獸場裏的角鬥士一樣兇狠。
我一直想盡辦法避開那個卷發女人的觸碰,等到某一天警察會發現她的罪行,把她帶走。如果你要問我為什麽不去報警,當然是因為,我想我的話還不能算數。
等到某一天,在我沒有防備地沈浸在新出的積木遊戲中時,我的手臂被那個女人抓住了,那個可怕的女人。我回過頭,被籠罩在她極具壓迫性的身影裏,眼睜睜地看著她殺過人的手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我無法控製地尖叫起來,我看見她的小腹平坦,奮力地掙紮踢打:「傑米呢!傑米在哪裏!」
以往面對這個可怕的女人,只要我把耳朵貼在她的肚子上,感覺傑米好像很輕微地動了一下,我就可以感到很開心,傑米在以他的方式和我打招呼,我媽媽說那裏有比我更小的生命,我也是那樣過來的。
我徒勞地掙紮幾下,因為那個女人壓根就沒有碰到我,但她就像遭遇了什麽重擊一樣身體猛然向後倒去,隨著她的跌倒,我看見她腰間的衣服飄起來一塊,上面爬著一道猙獰的傷疤。
那個對面的卷發女人轟然落地。